抖音一个嘉年华多少钱，抖音嘉年华门票价格？

本刊记者/倪伟

很抱歉，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。

在直播间中，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奖杯形状的礼物，在主播老陈面前缓缓旋转。接着，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了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一共出现了333个。老陈激动地说：“这是今天在全国，直播间里最大的奖杯礼物。” 这个礼物叫做“嘉年华”，在抖音直播间里是最昂贵的礼物，每个需要花费3000元人民币购买。当晚，他共收到了价值100万元的“嘉年华”。老陈如往常一样，将全部收入捐赠给了慈善机构，并公布了捐赠证书。然而，没人预料到，这次的打赏却为他离开这个直播间埋下了伏笔。

4月8日，在短视频平台上以“反诈警官老陈”账号风靡的陈国平宣布了他的辞职。在一则短视频中，他在警察身份下成为了短视频明星，利用反差效果走红，并最终又被弹回现实世界。他意识到需要脱下警服，告别“反诈警官老陈”，重返市民老陈的身份。

2021年9月5日，河北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的民警陈国平正在进行反诈直播。

一名名叫陈国平的44岁男性，在河北省秦皇岛公安局海港分局担任民警。去年9月以来，他在短视频平台上迅速走红，拥有了将近750万的粉丝。随后，他在撒贝宁的陪同下出现在了舞台上，并得到了白岩松的大力支持。他还登上了《脱口秀跨年》和《王牌对王牌》等热门综艺节目。在下班后的直播间里，他与各路主播随机PK，有些是装扮成女性的“才艺主播”，也有的扮演“孙悟空”、“猪八戒”和“奥特曼”。当主播们看到他身穿制服出现时，都会感到非常错愕，表情呆滞。而观众们则对这种画面津津有味地围观。许多人以调侃的口吻问他：“你是在耍诈吗？”“你是怎么耍诈的？”

流量一直存在着争议。在压力之下，他最终在3月底提交了辞职报告。在接受采访时，他已经在秦皇岛的家中休息了半个多月，语气中透露出疲倦和委屈。对一些问题，他思考了很长时间，只给出了最简单的回答；对另一些问题，则选择了保持沉默。“我的心情只能说是挺压抑的吧，”他说，“希望慢慢地平静下来，平稳过渡就最好了。”

非议

他希望平息的事情，是在3月份发生的两起网络暴力事件。他将辞职归因于这两起事件。

3月18日，陈国平第一次在直播中被鼓动与一名名为“柬埔寨小6”的主播连麦。这位主播据称身在柬埔寨，自称在当地经营生意，但却受到许多网民的质疑，被怀疑涉嫌搞诈骗。陈国平以一如既往的轻松语气与对方聊天，然后慢慢地套话。但随后出现了大量批评的评论，指责他不应该微笑着与对方交谈，“不配当警察”。

网络上一名网友在收到一位网友连续送出100万元礼物之后，在抖音平台公益直播中受到了大量的负面评价，指责他利用自己的警服获取不当收益。该网友在3月27日与抖音平台合作开展了“助力疫情防控”公益直播，当天共收到近120万元的打赏，其中包括333个“嘉年华”。四天后，他在视频中公布了打款金额、完税证明和捐赠证明，显示他收到了平台打款约79万元，而他将全部捐赠给了一家基金会，款项精确到分。

陈国平发现自己受到了网友们的委屈，他在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采访时表示：“吐沫星能淹死人，真的杀伤力很强啊。”尽管有一些负面的反馈，但实际上支持他的声音占据了绝大多数，许多网友也自发地在评论区为他进行辩护。

他在两次网络暴力事件中都感到继续直播会给单位带来麻烦，毕竟他当时穿着警服。因此，他决定向单位提出辞呈。几天后，人们发现“反诈警官老陈”的抖音账号已更名为“海港反诈中心”——这是他以前工作单位的官方账号名称。原先的“反诈警官老陈”形象已不复存在，但老陈的视频仍在新账号中保留着。

他其实并不是一夜之间变得备受争议，随着他的声名鹊起，争议一直以来都伴随着他。去年，有人举报他的工作单位，称警察不应该在直播中露面。不过那时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影响。可今年，负面评论却变得更加汹涌，他感觉自己已经遭受了网络暴力，严重影响了自己的情绪。

一位体制内的民警偶然卷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成功和光鲜，但他面临的压力却是看不见的却又十分巨大。这场反对和抵制主要来自那些看中网络带来的经济利益的人们。陈国平则坚定地予以回击，声称自己不会利用这个去谋求利益，表示“我不是为了赚钱而上网”。然而，在大多数人眼里，老陈却确确实实成了一个网红。

他的担忧主要是单位受到负面舆论的影响。他曾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表示：“我做任何事情，别人总是以为我是为了挣钱，觉得你凭借警察这个身份出名了，一出名就想着红利。其实，他们没有看到我的真正压力，甚至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都很难。”身正不怕影子斜，但他担心单位会因此受到负面舆论的影响。

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线上直播和他的职业生涯之间的关系，希望能够避免这两者的冲突。他在直播中穿着警服，抖音账号也得到了单位的认证，因此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单位的代言人；但他也努力让自己的网络活动与他的正式工作保持一定距离，只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进行直播，并且直播活动不会影响他的工作评估，也不接受来自单位内部的任何奖励。单位唯一提供的支持就是下班后给他提供一个用于直播的办公室。然而，他发现在直播活动与单位职责之间难以找到平衡，掌握分寸非常困难，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。

收到百万打赏那天，陈国平的身上并没有穿着警服，但在网民眼中，他似乎已经和警服紧密相连。他在两个账号上进行直播，十分注重避免引起不良关注。在“反诈警官老陈”账号上直播和连麦时，他穿上警服，主要分享反诈知识、宣传国家反诈中心App，并关闭打赏功能；而在个人账号“老陈生活号”直播时，他选择穿着毛衣和西装，聊天内容更加日常，并接受打赏。在一段微纪录片里，他和朋友谈论关于拍摄反诈短片的经验，分享打赏金额和直播人气之间的关系。他将所有打赏收入捐赠出去，并在视频中公布账单。尽管如此，他依然难以避免受到质疑，认为他通过警察身份牟利。

他交完辞职报告后，才向爱人透露了这一决定，爱人并没有表达反对意见。“她认为我以前总是很少在家，现在能多陪在家里也挺好的。”以前，他工作繁忙，开始做直播后，每周还要在单位忙到深夜才能结束直播，回家的时间通常是凌晨12点。后来他偶尔去各地上节目，获得更大的曝光，但爱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。对于辞职，家里的长辈更加担忧，他们觉得放弃了如此好的工作，会不会是犯了什么过错被单位开除了？但是他们也没有敢多问。

陈国平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：“这个决定其实是错误的，但我相信总会有人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，成为后人的警示教育或提供经验。”他并没有详细说明这些警示和经验的具体内容。

流量

2017年，我被领导指派领导三个人成立了反诈中队。虽然人数上更适合称为反诈小队，但这个称呼缺乏气势，不足以让人产生震慑感。

陈国平巧妙地顿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我们得先用点手段来应对。”这句话引起了一片笑声，陈国平也笑得合不拢嘴。

在一家视频网站的脱口秀跨年晚会上，各行各业的嘉宾被邀请到舞台上，每人说几分钟脱口秀。张丽的表演收到了很好的现场反馈，她充满自信，没有展现出初次登台的尴尬。那是去年年底，她兴高采烈地登上舞台，主持人张维介绍她时大喊一声：“活力四射！”

3个月前，他刚刚开始走红。他从2018年开始拍摄反诈短剧，2020年尝试直播。一开始，他的直播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，仅有两三百人围观。直到去年9月1日，他在直播间连麦，与一位名叫“西厂雨化田”的主播对上了话。那位主播穿着古装，模仿电影里的西厂公公，见到穿着警服的老陈，笑容突然间凝固：“我是搞笑的，哥，我啥事儿也没犯，绝对是良民。”陈国平向“西厂雨化田”宣传了一番反诈知识后，让他也帮助宣传宣传。

没有想到他一夜之间成名。他把一次连麦剪辑成了5分钟的短视频，并发布到了他的账号上，立刻走红。平台注意到了这个爆款视频，当天联系了他，并安排了一场直播，并与其他主播进行了随机PK，上演了一系列令人回味的精彩时刻，再次获得了火爆的反响。两天后，他在两个短视频平台来回直播了6个小时，最高时有78万人同时在线，累计吸引了8000万人次观看。几次直播之后，他的账号涨粉近200万。采访中，他曾表示，“（平台）或许给了一定的流量”。他的突然走红，正好撞上了直播平台的流量风口，在短视频流量增长乏力的情况下，“直播PK”的玩法为平台又带来了一波关注。

后来，陈国平又参与了与其他主播连麦，发现他们确实在帮助宣传反诈，并希望其他主播也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：“我接到个大任务。让你家老铁没事儿也下载一下，好吗？”他感到，与不同类型的主播互动不仅在娱乐效果上有所裨益，而且能够扩大反诈的宣传范围。

陈国平因一句口头禅“我是反诈主播，请问你是什么主播”，“你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吗？”而声名鹊起，成为网络流行语。除了主播工作，他还积极与明星互动，希望能通过其庞大粉丝群，助力反诈宣传工作。与陈国平合作的宣传活动与国家反诈中心App的全国推广形成了良好的互动。中国警察网甚至还发文称，陈国平的网络直播为该App下载量带来了巨大的提升。与陈国平红遍网络的同时，国家反诈中心App也成为了苹果应用商店下载榜的榜首。

陈国平因其在反诈工作中的创新表现而备受官方认可，成为政务新媒体运营的典范。随着全国各政务部门纷纷入驻“两微一抖”（微博、微信、抖音），成功吸粉的操作方法也迅速在全国范围内传播和仿效。在与陈国平的偶遇后，“西厂雨化田”受到了交警、消防、工信等部门主播的青睐，接到了宣传任务。然而，吸引流量的同时必须保持安全和可控，避免损害官方部门的严肃形象。政务部门并不擅长应对如何吸引流量，而不引发负面舆情。

从一开始，人们对他的成功就持质疑态度。

9月7日，有网民发起讨论，称他曾经尝试与明星夫妇黄圣依和杨子连麦，当时两人正在直播带货。起初，连麦没有成功。直到网民在黄圣依和杨子的直播间刷屏，杨子发现后中断带货，与另一位主持人连麦。直播结束后，有网民却称这次连麦是提前计划好的流量游戏。5天后，因为网络评论激烈，主持人宣布暂停直播，直到半个月后才回到直播间。

在接受央视采访时，他愤怒地表示：“（性质）完全变了！许多人都试图用他们的偏见来干扰我，每个人的私人欲望都不同，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了。”许多网友不是在关注他的反诈工作，而是在追逐他的知名度。白岩松在节目中评论道，虽然不清楚老陈承受了何种压力，但这是跟上时代、积极主动的行为，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，让他继续尝试、继续做吧。

他重返直播间，依然是出于希望能够帮助那些深陷诈骗的受害者。在他暂停直播后的那个夜晚，陈国平与一个被骗取16万元的年轻人小杨进行了连麦，劝说他要忘记过去的痛苦，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，因为经历越早过去，就越好。

陈国平最初很重视反诈宣传，因为他意识到电信诈骗案件的发生率很高，而且这类案件很难侦破，有些是由境外团伙所为。即使案子破了，嫌疑人被抓，也并不总能帮助受害人挽回损失。刚刚成立的反诈中心初期，他和同事们每年大约要出差200天，到各地的银行进行调查取证，与诈骗嫌疑人赛跑，封堵钱款的流出渠道。但是，仅仅靠几个人的力量，一年也就只能破获几起案件。当他看到很多受害人在哭诉时，他深刻地意识到预防比什么都更为重要。“一次直播，哪怕只能让一个人学到防诈知识，我也觉得是值得的。”在一部微纪录片中，他表达了对这份工作最初时的价值感。

在某直播间上，有人主动投案自首，也有人通过直播平台解开了心结，还有人因为直播主的劝说而得以获救。曾经有一次，一位年轻人因为投资被骗，心灰意冷，向陈国平求助：“你说我怎么才能结束这一切？跳江？跳楼？电击？”经过陈国平一个多小时的劝说，最终成功阻止了他的极端行为。

前路

不久前，陈国平辞职后不到几天，以“反诈达人”的身份参与了黑龙江一档法治节目的视频连线。他仍然坐在以往直播时常见的灰色窗帘的背景前，分享有关假古董诈骗的骗局。这段节目片段被上传至短视频平台，并配文：“老陈辞职后第一次参加活动”。就在一个月前，他还穿着警服，在同样的位置，参加了央视“315晚会”的连线直播。除了服装和称谓的改变，陈国平似乎并未有太大的变化。

陈国平清楚地意识到，一旦脱下警服，他在反诈方面的影响力可能会大打折扣。他对于自己在个人反诈领域能够保持的热度持怀疑态度，并且不敢确定能够维持多久。他表示：“不再是警察之后，自己在个人反诈方面将面临更大的困难，也许以后只能参与一部分内容，而且主要还是以传播正能量为主。”他提到，目前没有任何平台主动和他讨论合作方向，他也在持续观望。

陈国平在一段短视频中宣布了辞职的决定，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。他表示为了实现自己的公益梦想，并不让个人的公益行为给单位带来更多麻烦，他决定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做反诈与公益宣传。他明白，这个决定将让他放弃鲜花和掌声，甚至还会面对更多的质疑、否定和不负责任的谩骂。同时，这个决定也意味着放弃了一个公务员的安稳生活，“虽然放弃了公务员的安稳生活，如果我选择退网、不再从事这项工作，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，我也可以过上一个公务员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安逸日子，领导安排做什么我就做什么，也挺舒服的。”

然而，他现在感到心情委屈烦躁，对生活充满不满。似乎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。但即使如此，他仍然试图寻找一种调整心情的方法，决定回到乡下看望老人，并去野外采摘野菜，暂时远离手机，享受大自然的宁静。目前，他还没有接受任何新工作，只是暂时闲暇自在。

在短视频中，他承认自己对公益事业并没有太大的信心。而在即将脱下警服迎接新生活时，老陈对未来的模样也感到困惑。